第(2/3)页 什长这话颇为笃定,言语间尽是自信。 而这份自信并不是凭空生出,而是十年前他们南下时,用自己一身血肉拼出来的。 只不过这份自信,这些年轻后辈就差了一些。 所以在觉察到身后这些小家伙似是不信后,什长又补充了一句。 “安啦,咱们不在前阵,就算有甚情况,暂时也轮不到咱们上阵。” 说着,又习惯性地絮絮叨叨。 说什么‘临阵之际,最忌空耗精神,否则生死一瞬,须臾恍惚便分生死。’ 又告诫他们若是接敌,千万莫要犹豫、莫要怜悯、莫要…… 一阵言语宛如念经,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年轻武人早已是烦不胜烦。 而这就在他们头大如斗之时,前军忽然传来军令,示意他们下马驻营,就地休整备战。 “我就说吧,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。” 卫延等年轻武人有些诧异,可听得什长有些得意的语气,这份诧异却是化作不屑地撇嘴。 …… 或许是那位燕公自己出身骑军的缘故。 当年南下与青州贼作战,镇辽军天字营的铁骑便是主力先锋。 今时,兵临居庸关下,同样也是如此。 而这十万黑甲铁骑连人带马,于关外安营扎寨、铺展而开,着实有几分蔚为壮观之相。 除了过往每年例行的演练,很少见到如此场面的卫延身处其中,有如滴水入海,总是免不了感慨自己的渺小。 与他有着同样感觉的袍泽们,彼此对视间,竟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身临大战的激动与茫然。 激动的是日夜期盼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。 而茫然的则是因为从未经历过…… “安啦,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,慢慢就习惯了。” 嘴皮子一刻不得闲的什长,在说完这话后,忽然拉着他们小声道。 “今天下已乱,君上以十年休养,换得今时兵强马壮。” “一朝用兵,必然不会只盯着那区区袁奉老贼,依我看,以后你们有的仗打,只是到时你们这些娃娃怕是……” 一将功成万骨枯。 就算是战无不胜,依旧要死人的。 什长说到这里,看向卫延这些人的目光稍稍黯淡。 ‘也不知今时君上带他们打入关中,来日能剩几人得还……’ 卫延等人没看懂此刻什长眼中情绪的含义,他们只是在为那可以预见的波澜壮阔而热血沸腾。 只是就在他们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,什长却是一拍他们其中一人的脑瓜子。 “走,时间差不多了,该去取用饭食了!” 说着,一边拿脚踹,一边笑着催促道。 “都他娘的麻溜些!食饭都不积极,回头还指望上阵争功?” …… 军中伙食就那样,能吃得饱、吃得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,口味就穷讲究了。 看着卫延等年轻武人嫌弃抱怨的模样,有老卒眉头一皱。 “你们都是被君上惯坏了!若非是君上,这行军打仗有口肉干、凉水就不错了,还想吃口热乎的?吔屎吧你们!” 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喝骂,卫延等年轻武人有些不忿,可在看到旁边那些老卒的眼神,最终没敢露出丝毫不满。 有些尴尬的卫延见状,没话找话道。 “那你们过去吃什么?” 其中一名老卒便瓮声瓮气道。 “还能吃什么,自是有什么吃什么!” “就你们这些没吃过苦的小家伙,他妈整天屁事最多!” 不得不说,自韩绍掌兵掌权以来,整个镇辽一系的变化都是巨大的。 感受最深的老卒们无不感念。 别的不说,单单是那年天灾,整个幽北物资匮乏时,韩绍那句‘儿郎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阵厮杀,再苦也不能苦了他们’,便足以让他们记上一辈子。 所以对于这些后辈身在福中不知福,他们这些老卒其实是很不满的。 这也造成了如今新老更替的镇辽军,其实内里是有着不小的新老割裂的。 想要弥合这份割裂,需要时间、也需要契机。 就好比此刻,眼看着气氛不对,什长赶忙出言打着哈哈,随后又吹嘘起自己过去的武勇。 只是他那点微薄战功,颠来复去的讲也就那么回事,他们早就听腻了。 否则不至于到现在也只是个什长了。 已经听得有些腻歪的他们,忽然有人问道。 “什长,按你的年岁,应该可以退伍荣归了吧,怎么还留在军中?” 这里又不得不提韩绍的另一政策了。 那就是放归一部分年龄大了的老卒退伍归乡,并且任命他们为地方村老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