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推进-《夫人她不是善茬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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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知,她这醉无音里,是不是也有白氏的人?

    不愧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,从王府里混出来的,心思算计就是比苏氏这种庶出女子要厉害些。

    白氏既然连沈焆灵都算计,难保她的心思会不会动到烺云那里去。

    她抬头与宋嬷嬷道:“嬷嬷平日多去烺云和熠州那边看看,别让人把心思动到他们身上去。”

    宋嬷嬷慈爱的看着她,一样清丽的面庞,一样单薄的身子,可她有直觉,眼前这个女孩儿于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病中悄然成长,她以天真为掩饰,不动声色间催动着沈煊慧对上苏氏母女,冷眼瞧着苏氏虚伪的做戏。

    她就这样静静的说着,浅浅的笑着,面庞稚嫩,身姿单薄,却蕴着坚不可摧的力量,坚韧无比。

    照顾了这个孩子整整十年,心肝肉一样的疼惜着,盼着她永远高高兴兴的,哪晓得郡主一朝故去,小小的女孩儿呀,竟也要学着算计人心了。

    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,这样复杂的富贵人家家里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呢?

    人心复杂,机关算尽,稍不留神怕就是要灰飞烟灭了。

    没了天真也好,至少不会轻易被人哄骗了去,能护着自己了。

    “姑娘总是顾念着大公子。”

    灼华淡淡一笑,眉间有温然神色,郁郁青青的温泽:“他是谁生的都没关系,总是母亲养大的,他心思纯正,好读书,与我又亲厚,他在二院里生活,本就与后院的事牵扯不上,别因着苏氏平白毁了他的前程。”

    宋嬷嬷十分赞赏的点头,真正的贵女就该有这样的心胸,“姑娘说的正是这个理儿,咱们不兴学那些小家子气的。姑娘与公子亲厚,公子心里有数,他日自有为姑娘撑腰依仗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灼华柔柔的笑着,其实刚开始的时候,她也有过故意与沈焆灵别苗头的意思,就是要故意恶心她们母女,亲生的又如何,还不是眼里没有她们。

    可这两年来她看着烺云那样严肃清冷的人,却待她那样亲切,她心非顽石,自然也是有真心的,才会处处为他谋划,延请名师,隔绝后院的骚扰,叫他安心读书。

    前世里,他可是十八岁就高中二甲十七名,点了庶吉士,在世家之中,简直是奇葩一样的存在了。

    她成为太子妃的时候,已经是翰林院侍读学士,从五品,大周有这样一句话,不入翰林不进阁,他那样的年纪是十分了不得的,入阁拜相指日可待。

    这两年她仔细的回忆着,发现那时候他待她也是好的,只是他严肃内敛,而她眼里只有李彧,没有把他的那点子不外露的好,放在心上而已。

    前世来不及回报的,就慢慢弥补罢。

    倚楼忽的又道:“对了,白氏上个月前还弄了一副催产的药,不过里头加了泄气的药材,若是吃下去,怕是会即刻血崩难产的。”想了想,“就在老太太说将她的身孕交给苏氏之后弄来的。”

    宋嬷嬷大惊,嘶嘶抽了口冷气,“她这是不把苏氏彻底拖死不肯收手了啊!”

    灼华也是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,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,叫她甘心把自己和孩子都算计进去,也要将苏氏除掉?

    这样一环扣一环的算计,苏氏别说想顺利扶正,便是活命也是难了!

    “留心着吧,否则,咱们就是旁人棋盘上的棋子儿了。”

    清晨的阳光尚未带了炙热的暑气,映着朝霞的颜色微金的光线肆意铺洒。

    窗台上摆了一盆开的极盛的芍药花,英英绿叶拖着大朵的芍药花,花瓣微微卷曲,玉白中带了几分粉红,密密繁复的一瓣拥着一瓣的包裹着花蕊。

    碎金的光线泼洒在花朵上,漾了一层迷离的光晕。剔透的朝露莹莹有光,随着渐渐高升的太阳缓缓消散于天地间。

    灼华被身下的凉簟膈楞的有些难受这才悠悠转醒,伸手撩开幔帐,窗棂微开,有明亮的光线扑进屋子,枕屏挡去了刺目,蜿蜒了柔光落在湖色的幔帐上,与扑进内室的细风中蕴漾了一片水色涟漪。

    她睡得昏沉,一时间无法适应那抹光线的闭了闭眼,下床穿了鞋,坐在床沿缓了许久。

    透过半透明的枕屏望过去,隐约见得那大朵雍容的花儿在阳光下微微摇曳,碎碎花瓣韵致流溢而下,蜿蜒了一片柔婉姿态。

    秋水长天听到动静,立马进来伺候灼华洗漱。

    从枕屏后跨出去,瞧着外头光线明亮的很,灼华问道:“什么时辰了。”

    “已经辰时三刻了。”秋水扶着她在梳妆台前的喜鹊登梅的软垫坐下,绞了热帕子递到她手中,瞧着她唇色淡的几乎没什么血色,眉间微拢的担忧,“姑娘这几日睡得越发的沉了。”

    灼华长长吁了口气,迎着风吹了会儿,脑海里的昏沉才渐渐散去,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总要付出些什么的。去老太太那里说过了?”

    秋水点头,道:“去夫人那里回禀过了,说姑娘最近不大舒服,贪睡着。夫人说了,姑娘只管好好养着身子,不必去晨昏定省。”

    灼华靠着隐几揉了揉额角,“外头要打听,你们稍许露一些就是。”

    秋水应下,“奴婢知道。”

    学堂里还在收拾布置,依旧不用去听学,虽然老太太说了不用请安,灼华用了早膳还是去了保元堂,与老太太说说话。

    瞧她神色不大好,老太太便有些担心,叫了大夫来瞧却只说是脾胃虚弱引致的气虚血弱,没什么大碍,叫尽量多吃一些,入了秋便也好了。

    灼华自然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,但好歹老太太也安心了些。

    她想陪老太太念经,老太太却还是赶了她回去。

    “有这时间不去与姐妹们玩耍,整日里念什么经,去去去,老太婆用不着你陪。好好的、高高兴兴的过几年做姑娘的好日子,来日成了亲,哪还有这样的舒心日子给你过,赶紧走。”

    灼华微张着嘴,木愣愣的看着老太太一把将她从佛堂里推出去,然后“碰”的关上门。

    陈妈妈笑呵呵的牵着她的手,边走边道:“姑娘孝心老太太是知道的,姑娘不是还在给老太太抄着经书么,都是一样的,姑娘还小呢,该是调皮玩闹的时候,不该拘着自个儿,去玩吧!”

    说着话,她已经被陈妈妈领着出了保元堂的大门。

    她明明表现的很“小”孩子好呀!

    有见过哪家看破尘世的姑娘那般撒娇卖痴的吗?

    前几日里她还疯了一样的玩着秋千呢!

    望天无语,后悔念什么“鸠占鹊巢”“醉无音相媚好”了,这下好了,老太太满心担忧她再念经念下去,就要看破世俗了,要出家了!

    真没有呀!

    人生很美好,她很懒,觉悟也不够,寺庙的生活,咳,委实清苦了些,她还做不到粗茶淡饭、下田耕作的洒脱境界。

    前世在宫廷的诡谲风云里挣扎了那么多年,再装也不像个十来岁的女娃娃,灼华叹息,“好难啊,好难!”

    听风和长天瞪着眼听着,面面相嘘,什么好难?

    进了院子就有丫鬟来报,大姑娘、二姑娘来了。

    灼华站在半月门下,阳光投了一片阴影落在她的身上,清丽的面孔半是清明半是暗影,好似天际与海洋在无尽处模糊又清晰的融合。往里头瞧去,就见沈煊慧和沈焆灵都在,一左一右,相离甚远的低头吃着茶。

    秋水微微垂眸,“怕是来探姑娘虚实的。”

    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夸赞自己一百零一遍,居然能对杀母仇人的女儿这样亲和,好心性啊,好心性!

    灼华勾了抹和婉的笑意在唇角,缓缓走在院子里,裙摆上以银线绣下的梅花簇簇摇曳在阳光下,有泠泠光华,澹澹道:“那就来吧!”

    夺嫡之争都经历过了,什么牛鬼蛇神没有面对过?平静,才是最好的迎敌之道。

    抚了抚袖口上福寿长安的绣纹,灼华浅笑盈盈的进了屋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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